周兮兮從頭疼裏醒過來, 偏頭就看到妄聲躺在她的身邊，手正抓著心口，錐心刺骨的疼讓他呼吸都艱難了幾分, 臉色白的像鬼。

嚇得她一個激靈, 急忙起來，手足無措地碰了碰他的臉，顫聲問道：“妄聲, 你怎麽樣了？”

妄聲此時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，修長的指死死地握緊, 手背都鐵青。

盡管他已經用靈力努力地去逼出蠱蟲，但是這蟲十分刁鉆，鉆入他的心口。

和他身上的煞氣相沖，那種一寸寸碾過骨頭的劇痛，讓他渾身都被冷汗浸透。

他看著周兮兮擔心的目光，微微搖頭, 低聲說：“死不了。”

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 對周兮兮來說並不值得信服。

因為她碰著他臉的手心, 全都是一片冷意, 一點人的溫度都沒有，冷的她呼吸都緊了緊：“你別怕, 我救你！”

周兮兮伸手就將自己的手臂劃破, 鮮血沿著雪白的肌膚滴落下來, 急忙放到他的唇邊：“你張嘴。”

妄聲聞到了血腥味, 緊抿著唇，望著她焦急擔心的樣子，感覺劇痛的心，像是有一絲暖意, 減輕了些許的疼痛。

“你喝我的血。”周兮兮害怕到渾身發抖，眼前已經被淚水糊了徹底，一眨淚珠順著臉落下，滴在他的身上。

妄聲拒絕，偏開頭，手艱難地擡起，捂著她被劃破的手臂，輕輕推開。

“你別這樣。”周兮兮感知到他微弱的氣息，焦急不已，哽咽道，“妄聲，你喝吧，你受不了，我可以幫你。”

“出去。”他聲音微不可聞，手撐著床就要起來。

周兮兮急的不行，看他這麽倔強，伸手將他一把按在床上，低頭吸了口自己的血，捧著他的臉直接吻上他的唇，舌尖撬開他的唇齒，渡了進去。

周兮兮放開他，吸了第二口血，手捏著他的臉側，低頭又是吻了上來。

兩人的唇齒都是血腥味。

舌尖碰在一處，她突然閉上眼，吮了下他的唇，生澀的沒有章法。

妄聲此時所有的意識都不在痛上，只有唇上那一點溫熱的觸感，緊緊地咬著他的心口。

他看著她緊閉著的雙眼，長睫像是簌簌的花，輕顫著，不知道為什麽，腦海突然冒出一個‘完了’的念頭。

周兮兮感覺不到他的回應，心裏委屈極了，發了一點小小的脾氣，咬了下他的唇，但是只是一下，便想放開他。

妄聲覺得自己的意識，已經被她逼得徹底混沌，伸手一把攬過她的腰，轉身將她壓在身下，吻住她要離開的唇。

攻勢淩厲地撬開她的唇齒，勾上她的都是血腥味的舌尖，重重的吮咬，唇齒的更深層次的相碰，細微的觸感被無限放大。

周兮兮氣都喘不上來，閉著眼感知到，他將她的唇內的血腥都席卷幹凈。

只留下他冷冽的氣息，浸入她的的四肢百骸，讓她頭暈目眩。

妄聲感知到她身上的血在身體起作用了，渾身的熱，席卷而來。

只有她的身上的溫度讓他覺得舒服。

本能的，他的唇沿著她的唇畔，吻上她的鼻尖，眉眼，最後落在耳畔，再往下他炙熱的溫度壓在她的動脈之上，感受她脈搏的跳動。

靜了片刻，他微微擡了下身，和她身體隔了些隱秘的距離，克制地擡起頭，攬著她，音色沈沈：“你先出去。”

周兮兮喘著氣，胸口起伏著，迷離的眼睛望著他，聽到他這麽說，輕輕地搖頭：“你要是受不了，我真可以幫你。”

妄聲看出了她的堅持著，但是他不想。

在未遇到周兮兮之前，他這半生，只可憐過一個女人，那個女人，天真糊塗到，弄不清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，是愛她還是恨她，就付出了她全部的身心，甚至之後付出了生命。

他從親眼看著那把劍插進那個女人的心口，就明白很多事可以糊塗，但是愛一個人絕對不能不明不白。

愛也好，恨也好，都要清清楚楚，磊落地擺在他面前。

妄聲撐著她的身側，坐了起來。

忍著再次席卷意識的痛感，以及情潮的雙重沖擊，強行下了床，沒有再說，獨自一人往溫泉池去。

周兮兮不知道妄聲這些的想法，她只單純地想救他。

看他關上門，急忙走過去。

妄聲入了冰冷刺骨的水中，閉眼聽到了周兮兮匆忙的腳步聲。

他在門外設了結界，她一定進不來，下一刻，只聽得門被推開的聲音。

妄聲沈入水中的手，怔楞在膝蓋上，有些意外，但是想到自己剛才同她唇齒相交，她身上都是他的氣息，結界確實不會攔她。

他不由地閉緊了雙眼，入了神府，只要感知不到，便不會覺得心緒不寧。

但是閉上眼，其餘的感官卻更加清楚。

他感知到她一步一步帶著水浪靠近他，能聽到她的呼吸，能聞到她身上的帶著微微血腥的氣息。

還有她的聲音，像是害怕嚇到他，故意放輕了很多：“妄聲，我現在不挨著你，你受不了跟我說，我一定會救你的。”

妄聲感覺心弦崩了下，緊緊地，勒的他心口比煞氣和蠱蟲咬的都疼。

周兮兮，你當真是來折磨我的。

妄聲死咬著牙，也不會表現出受不了的樣子。

盡管周兮兮強餵給他的兩口血，已經算是超量了，煞氣和蠱蟲造成的痛意開始被情潮徹底淹沒。

他死死地咬著牙，手握緊，重重地喘息，熱汗從他額角滑下，像是一雙手沿著他的側臉輕輕地滑下。

低喘的聲音即將溢出，他抿緊了唇，壓著，但是緊繃的下頜線，暴露了此刻他的焦灼。

周兮兮離他幾米遠，一直密切地看著妄聲的情況。

看到他脖頸紅了徹底，額頭都是細密的汗蓄積流下，甚至濕濡了他的濃密的長睫。

“妄聲，你還好吧？”

她想游過去，妄聲感知到她的氣息在靠近，直接浸入水中。

冰冷的水浸過頭，壓著耳膜，只剩下一片寂靜，只有周兮兮慌亂的聲音像遠遠地傳來：“妄聲，你沒事吧！”

他腦袋突然閃過許多畫，迅速地一略而過，耳邊卻轟鳴一聲，再次響起了周兮兮的聲音。

“你是叫妄聲是吧，我聽別人說過你，他們說你很……漂亮！”

“我可是最美的小龍了！有我陪著你，你可是賺到了！”

“妄聲，你看你看，那個小狐貍勾搭書生，是不是很愚蠢啊，都說了人妖不可能在一起的。”

“你的眼睛真好看。”

下一刻一只手碰上他的眼睛，妄聲猛地睜開眼，看到周兮兮的臉映入眼簾。

他將她一把壓在水池邊，捂著她的唇，一雙眼睛紅的似乎要滴血，聲音沈啞：“別說話了。”

他的心都亂了。

周兮兮看他恍然失神的樣子，點了點頭，等他放開自己。

妄聲此時已經被情.欲徹底擾亂了感知，他望著周兮兮，是朦朧的，像是夢裏的樣子。

他將捂著她唇的手，伸到她的後頸，借著水的浮力，貼近她，攬著她徹底沈入水底。

周兮兮看著他滿是熱意的目光，緊張地屏住呼吸。

他鼻尖蹭著她的鼻尖，沈聲問：“周兮兮，你為什麽總是不清不楚的？”

連對他得感情都不清不楚的，他怎麽敢動心思

周兮兮想問什麽不清不楚的，就被他掠奪了呼吸。

她覺得自己比妄聲還不清醒，他就算再沈溺，也只是克制地肆虐著她的唇，扣著她的手，死死地壓著池底，硌的她後背發麻。

等他稍微恢覆了些理智，看著周兮兮被他欺負的眼角發紅的樣子，暗緊一口氣，將她抱上池邊。

將掛屏風上的披風拿到手中，披在她身上，唇緊抿著，沈默了片息才說：“我沒事，出去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周兮兮握著有些發疼的手心。

“嗯。”他說完想繼續沈到水中，看到她手臂被水泡的發白的傷口。

伸手抓過她的手臂，掌心拂過她的傷口，靈力覆在上面，等著痊愈。

周兮兮看著他濕漉漉的眉眼，想到剛才他問自己的話，好奇地問了句：“你剛才說，我不清不楚是什麽意思？”

方才本來就是受到情.欲的控制，吐出心裏話，現在他清醒過來，聽到她這麽一問，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，便說：“你不清楚你的血是否能治蠱蟲，就給我喝。”

“可以啊，你看你都不疼了。”周兮兮笑著說，還舉了舉另一只手說，“雖然我沒你聰明，也沒你厲害，但是我的血能救你，這就好了。”

“呵，”妄聲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痊愈好，便收回手，輕哂，“若是我的傷需要你全身的血，你也給救嗎？”

“嗯！”周兮兮望著他，認真地點頭，“是你，我就救。”

他的手輕輕地拍在她的頭上：“犯蠢，出去換掉濕衣服，別冷了。”

周兮兮搖頭：“不要，我想看著你恢覆過來。”

她被妄聲躺在自己身邊臉色發白的樣子嚇到了，不想看他再出什麽事。

妄聲倒是第一次看到她這般堅決，直接上了池邊，攬著她的腰，將她抱起，抱到她的房間，放到床上：“換衣服，害怕就自己睡一覺。”

他說完就轉身要走，周兮兮看著他的背影，朝他問了句：“妄聲，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了？”

妄聲腳步一頓，回頭看向她，本想說她胡說什麽，但是他猛地想起在水中，他確實聽到了周兮兮不曾說過的話。

他不解地想回憶起那些話，但是模糊的一點也記不起來，難道是幻聽？

周兮兮想到他捂著自己嘴，要她別說了時，慌亂的神情，她就感覺不對勁。

她看妄聲一直沒說話，又問：“是不是聽到了，什麽話？或者腦海有沒有閃過一些片段？”

“沒有。”妄聲否認，回過頭徑直往外走，順帶幫她把門給關上了。

周兮兮撐著下巴看著緊閉的門，敲了敲腦袋：“難道我想錯了？”

妄聲獨自回到了池中，站在池邊，看著清澈透底的水，想到自己浸入水中，耳邊轟鳴後，一道道聲音傳來，像是無聲的風，能感知到存在卻聽不真切。

他再次入了池中，全身浸入水中，耳膜被水壓住的感覺，似乎讓他再次回憶起，那最後一道縹緲的聲音，說的是——妄聲，這次我來救你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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